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美乐之窗 2021年第212期 第3版 美乐视点03版
心里的那口“水缸”——电影《阳光普照》观后感
     《阳光普照》是2019年台湾导演钟孟宏所拍的一部家庭伦理片,影片讲述的是一个四口之家,小儿子阿和和大儿子阿豪是一对个性截然相反的兄弟。阿和不学无术,上了中学后就变得越来越叛逆,年纪小小就变成了“古惑仔”。出来混,免不了会有摩擦。有人惹了自己怎么办?当然是打回去了。为了报复惹了自己的混混,阿和叫上了铁哥们菜头帮忙,原本只想给混混一个小教训,没想到菜头比自己更狠,一下手就把混混的手给砍断了。平时打打架毕竟还没出过格,这下直接变成了刑事案件,由于还是未成年人,阿和被判关入少管所。人被关进去了,阿和给家里惹的麻烦事还没完。父母还未从打击中恢复过来,家里突然来了一位小姑娘,自称是阿和的女友,还怀了孕,家长带着小姑娘过来吵着要阿和负责。

小儿子这边需要头疼的事一大堆,还好家里还有个争气的大儿子。长子阿豪从小就懂事,长得帅,关键是成绩还好,就是传说中“别人家的小孩”。虽然第一志愿医学院落了榜,但家里都支持他再去复读,父亲阿文更是寄予他很大期望。就是在补习班,阿豪也很有名,老师都很看好他,连女同学都会偷偷跑来跟他搭话。电影里的阿豪,温柔可靠,总是为别人着想,前途似乎布满阳光。但是,却在某天清晨早起后,毫无预兆地从阳台一跃而下,年轻的生命从此失去了颜色,这个剧情走向让人惊愕。

叛逆的小儿子被关入少管所,优秀的大儿子跳楼自杀,一个平凡的四口之家顷刻间分崩离析。对于自杀的少年,社会中总是有很多指责的声音。不负责任、不为父母着想、幼稚、冲动……但似乎很少有声音去关心这个少年究竟经历了什么,是他做错了,还是社会做错了。

阿豪曾给自己补习班的女友讲了“司马光砸缸”的故事:司马光和一群小朋友玩捉迷藏,在他把所有小朋友找到以后,却说还有一个小朋友没有被找到。其它小朋友在树下找到一个水缸,说:那个小朋友一定在里面。于是司马光用石头砸向了水缸,水缸根本没有水流出来,水缸里有一个小朋友坐在阴暗处,看着缸外。这个小孩就是司马光自己,也是阿豪。司马光说还有一个小朋友没有被找到,言外之意就是另一个他躲了起来。水缸外的是伪装的他,躲在水缸里的才是真正的他。正如阿和所说:阿豪是一个很好的人,什么事都替大家设想,但其实我们没有一个人真正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。

导演对于片名《阳光普照》是这样解释的:“这世界唯一公平的就是阳光,但炙热的阳光其实没有那么容易拥抱,你会发现所有人都躲在阴影下。”每个人和动物都可以找到一个有阴影的角落,但是阿豪没有。他没有水缸,没有暗处,只有阳光。24小时从不间断,明亮温暖,阳光普照。

阿豪是被偏爱的那个,但是这对他来说并不是好事,父亲对他的期望太高了,他的压力太大了。他成绩很好,但是因为发挥失常没有考上第一志愿,换作别人肯定就去读第二志愿了,但他是一个完美主义者,他选择了复读。他从小到大在父亲阿文眼中都是完美的,不能有任何瑕疵和遗憾,最终选择了自杀。父亲阿文每年都会把驾校发给他的笔记本送给阿豪,阿豪已经有十个笔记本了,但是里面一个字都没写。因为他不会把他的想法说出来,也没有习惯写在纸上,总是把它深藏在心里,直到他跳楼自杀了大家都不知道他为什么自杀。

阿和得到的阳光太匮乏,从不知道温暖的滋味。他在黑暗中生活,也被黑暗所吞噬。阿豪接受的阳光太浓郁,刺眼的阳光让他想要躲进阴影,于是他走进阴影,再也没有出来。

阿和和阿豪是两个极端,一个极端偏爱,一个极端缺爱。父亲阿文把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阿豪身上,对阿和完全放任自由。父亲阿文觉得他对阿豪付出最多,觉得他对阿豪最好,就理所应当地认为阿豪的未来是最光明的,殊不知给阿豪唯一的感受不是幸福,而是被压得喘不过气。父亲对阿豪的期望太高了,所以阿豪有时会羡慕阿和,他希望能有哪怕那么一天、一个小时父亲能不关注他,能不管他,能获得一丝丝的自由。

阿豪和他讲的故事里的司马光一样,对外表现出善良阳光的一面,把真实的自己隐藏起来。但是其它人都丝毫没有察觉到,没有察觉到他们所看到的是伪装的司马光,真实的司马光躲起来了。即便司马光明确告诉大家还有一个小朋友没有被找到,大家也坚持所有人都找到了。阿豪很希望人们能发现真实的他,那个藏在水缸里的他,但是最终还是没有出现这样的人。所以他只能像司马光那样,自己把水缸砸开,让人们看到,原来我们一直没发现,还有一个真实的他躲了起来。

阿豪什么都不告诉父母,从没说过他想自杀,自杀前也没有吵架,甚至一点异常都没有,和平常一样,没有任何征兆,以至于父母都觉得太突然了。正是因为女同学郭晓真,琴姐才知道阿豪最近在做什么。最近他常常送女同学回家,还和女同学一起去动物园,给她讲司马光的故事,告诉她他对阳光的理解……但这些也仅仅是他所有事情的万分之一,父母对他的了解,甚至没有一个女同学多。

这在现在这个时代是非常正常的事,我相信99%的青少年的父母对孩子的了解都没有他们的同学多。父亲不了解阿豪,也不了解阿和,因为他不认这个儿子,也从来不和他说话。父亲阿文对两个儿子都根本不了解,直到阿和进了少年辅育院,阿豪跳楼,他才想起应该和儿子沟通沟通,而且都是阿和先开的口。

其实很多时候不是孩子不想沟通,而是他们尝试了沟通,但是父母坚信自己是对的,还是要按照自己的想法来。当孩子一次、两次、三次……发现说出自己的想法也没什么用之后,以后他就不会说出来了。阿和、阿豪想什么、做什么都不说出来,这是他们不对。但他们为什么不说,也许是因为以前他们说过,但是父母不在乎,久而久之他们就不说了。

电影的导演钟孟宏说:“我们永远没办法看出人的内心,纵使亲近如父母,却也是没办法完全了解孩子。”其实不只父母儿女之间存在沟通问题,就连枕边人也无法相互理解。我们对家人越来越羞于启齿畅谈内心,总是把付出藏在心底,认为这样才是“伟大无私”。但或许有些爱光靠无声的行动并不能得到有效的传递。可能在我们这个社会很多人都是这样长大的,父母看见的都是伪装的你,而真实的你一直躲在水缸里。我们无法改变我们的童年,但至少可以警醒我们,让我们的下一代得到的阳光恰到好处,不多不少,不会过于匮乏,也不会过于刺眼,让他们有时候也能躲进阴影,享受真正的自由。

父母没有主动砸开我们的水缸,但至少以后我们可以去主动砸开孩子们的水缸,了解他每天都在想什么,知道他想要的是什么,而不是强行把我们的想法强加在他身上,最终只感动了自己。如果没有人去砸他们的水缸,可能他们会选择自己来砸,然后就会像阿豪那样,走进阴影之中,再也没有出来。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

(房产公司 张彦/文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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